大家好，我是航仔。 前陣子我和小光明去了趟寧波，拜訪了兵棋出版社——千伏工作室。
其實還挺好奇，在中國去創(chuàng)業(yè)開一家桌游工作室是什么狀態(tài)？ 左手君他整個創(chuàng)業(yè)過程會是什么樣，又有著怎樣有趣的兵棋故事跟我們分享呢？所以做了本期采訪。
航仔：你好左手君，咱們先從千伏創(chuàng)始的幾個階段開始聊聊吧。
左手君：好啊航仔。我們主要是從2015年就開始，做到今年有7年多了。主要還是做兵棋這一塊，狹義一點的戰(zhàn)爭桌游，廣義上的桌游目前還是沒有太多的涉及。
因為我們的 團隊在兵棋這塊的設計上更加專精一點，現(xiàn)在基本上是10多個人，有專門負責做視頻、產(chǎn)品設計、美術(shù)、校對等工作的各個同事，分工比較明確，大家就是這樣一個個項目組分開來的。
航仔：那原創(chuàng)和代理的話，大概現(xiàn)在的千伏能夠有多少占比？
左手君：五五開吧，其實代理這幾年做的還是蠻多的。
航仔：你剛才說是在7年前就創(chuàng)立千伏，那個時候你應該還沒有畢業(yè)太久吧？
左手君：對。
航仔：我看到這個地方有很多的航模和軍模，這是你平時的愛好嗎？
左手君：對，其實從小就比較喜歡軍事類的題材。那個時候沒有兵棋可以玩，我對武器裝備的喜愛發(fā)現(xiàn)可以通過模型這種比較直觀的方式去了解到武器長什么樣子，它有哪些細節(jié)的辦法。
航仔：當時為什么想到，一定要去做兵棋這種可能相對來說小眾的行業(yè)呢？
左手君：實際上我是先了解兵棋，后了解桌游的。
大概在07或者08年的時候，就已經(jīng) 知道有桌面兵棋這個東西了，但是當時沒有很好的購買渠道，也沒有一些國內(nèi)很容易買到的作品。
航仔：你當時剛想要去做這個公司的時候，你會想著說“我一定要像今天這樣，出很多國人去設計的優(yōu)秀兵棋！”，還是那個時候的想法可能就比較簡單，就是想去玩一些游戲？
左手君：還是想有自己創(chuàng)作的。主要一開始目的其實是奔著創(chuàng)作去的，有很多覺得可以表現(xiàn)的題材，目前市面上沒有接觸到太好的，然后對此可能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，所以有了這么一個動因。
航仔：家人會擔心你做這個不賺錢嗎？
左手君：更多是無所謂吧，反正也不了折騰多少錢。
剛創(chuàng)業(yè)的時候規(guī)模很小，最初的工作室是租了一間毛坯房，就是那種連大白墻都沒有刷的房子，地上是水泥地板，整體的預算被控制的很小。家里面可能更多覺得是：
讓我吃個教訓，類似一個漲經(jīng)驗的過程，去找個教訓吃，撞破頭大概就老實了。
包括現(xiàn)在其實也是一樣，如果不做桌游其實也有很多事情要去做。起步的話是比較難的，因為自己不懂的東西有很多，也不知道有些問題找誰去請教，很多東西都是自己摸索著嘗試出來的。最早的時候我甚至想過要自己從設計到美術(shù)再到后面的生產(chǎn)，全部想獨自一條龍搞定，后來卻被血淋淋的社會分工教育了一頓。
航仔：為什么一定要堅持做原創(chuàng)的兵棋桌游？
左手君：并不是為了賺錢才去做兵棋行業(yè)的，是因為最初自己有創(chuàng)作的欲望，然后決定投身到這里。
代理的話，用一個比較粗暴的詞，就是權(quán)宜之計。
可能有的題材國外設計師的理解上確實比我們到位。我們團隊覺得這個作品很厲害，暫時自己也做不出來，就會選擇說：要不我們先代理這樣一款作品，讓我們中國自己的玩家也可以玩到它。
但 我們更多的時候， 想去自己表達和表現(xiàn)一些作品的題材以及它的內(nèi)容，所以我們會更加傾向于原創(chuàng)。
比如說中國題材，其實我們中國題材暫時來說，基本上是沒有什么代理作品的。
但覺得首先作為一個中國人，對于本土題材的表達，是我們自己的機會。
航仔：剛才你說到兵棋它不是一個特別賺錢的行業(yè)，那么對于千伏工作室來說，兵棋是個賺錢的工作室嗎？
左手君：勉勉強強吧，需要怎么定義賺錢呢？盈利是掙的，就算是在賺錢。不過同樣的時間，可能花在其他地方，或許能夠有更多的收獲。
航仔：這些讓你的員工們知道了真的合適嗎？(笑）
左手君：這個感覺還好，因為我對我們工作室成員還是比較好的。整體的工作時長也不是很久，相關(guān)的待遇也是還可以的，更多的壓力其實會來自于工作室本身的運營。
如果說你把開一家公司當做是一項投資的話，其實可能從事桌面兵棋的開發(fā)不是一件特別劃算的事情，但是有一種理想主義的說法就是：
每件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做。那么既然在做這件事情，就要把這件事情做好，這是我們的機會，某種意義上說也是自己的責任。
航仔：該怎么形容呢，感覺你像是一個悲壯地、帶著某種責任， 負重前行的人？
左手君：不，悲壯也沒有，因為很多時候是興趣使然。就跟我喜歡拼模型是一樣的，因為喜歡這個東西，所以可以為這個東西去承載更多。
航仔：要如何去說服身邊的這些人去購買你的兵棋作品呢？
左手君：我不說服身邊的人，他們不理解的話，我也會覺得很正常，或者說是一種理所當然的不理解。
所以我 更多的是守株待兔。做的這個東西好，那么喜歡的人就會中意，大家就會自然而然的聚攏在一起。
航仔：我覺得你的行為肯定不能算守株待兔，因為咱們倆之間也是在展會上認識的，你還會去參加展會，還在摩點網(wǎng)去上眾籌來推廣你的游戲。
左手君：我們設計部門的絕大同事都是玩了我們的兵棋后加入的。
他首先要知道我在做兵棋，玩了我的作品后，他會覺得這個東西是有可取之處的。有的時候也會給我提意見，覺得我哪里做的不好。
我就會使 用激將法反問一句“那要不你來試試？”，然后他就來了。他可能還會有一些他自己的想法來進行表達，我也會很鼓勵這樣的行為。大家一起交流的過程中，更多思想的火花就會被碰撞出來。
我們公司有的是因為自己朋友在我們公司做得很開心，然后也被邀請過來。
還有一部分是社會上公開招聘的，可能專業(yè)性上會更強一點。
航仔：你的作品里面有很多是一些咱們其他的國人設計師做的，比如說《大河滔滔》，還有《武侯北伐》，你們一般會如何去規(guī)劃這個游戲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去出版，或者說它達到了一個能夠出版的水準？
左手君：這個可能還是看具體案例具體分析。
交到我們這邊來的稿子，包括其他設計師的朋友投稿過來的?？赡艽蠹业?游戲經(jīng)驗不同，對于歷史考證的水平也有所不同，這個時候可能最終呈現(xiàn)出來的作品完成度是不一樣的，我們一般會更多的傾向于跟完成度更高的設計師合作。因為這樣的話，他已經(jīng)有一個自己完整表達的情況下，再去跟他溝通的話會簡單很多。
但比較怕的是完成度不高的作品，但設計師本人覺得已經(jīng)到了一個比較完美的水平了，這個時候可能會擔心設計師本身有一些堅持，我們就會比較難溝通，可能會因此放棄了一些比較出色的作品。
畢竟想 放到市場上去的作品本身完成度還是要經(jīng)得起市場考驗的，否則設計師本人和我們出版方可能同時會受到玩家的責難。
航仔：經(jīng)營一家10多個人的公司，可以簡單的介紹一下你們一天或者一周大概的工作流程嗎？
左手君：我們一般是以周為計劃的，差不多這一周或者這個月。
比如說有哪幾個產(chǎn)品我們要推出，按照每個項目自己的時間表，看它現(xiàn)在處于初期的考證階段還是已經(jīng)到了設計階段，或者說它已經(jīng)到了測試階段。每個產(chǎn)品它的進度是不一樣的，那么我們會在每個進度的節(jié)點去關(guān)注它。就是說距離到這個節(jié)點完成，這一步還需要多少時間，我們 通過每周的開會，以及平時的交流來確定這個節(jié)點達到了沒有，這是一方面。
還有一方面就是每周既定的一些工作流程，早上九點鐘上班，大家 每個項目組根據(jù)本周的計劃去推進任務內(nèi)的事項。
比如說我們會排這周最重要的是完成什么事情，如果把這件事情完成了，可以再去做另外一件事情，大致上會做一件必須要做的、一件最好可以開始準備做的和一件可以選擇做的，差不多是這么幾件事情。
航仔：會組織大家平時一起玩玩桌游，或者一定要玩某些兵棋嗎？
左手君：我們基本上每周三都會組織大家開桌游玩兵棋。
作為設計者，又或者哪怕作為美術(shù)，最好是 對其他優(yōu)秀作品要有一個概念的。最起碼得知道你創(chuàng)作出來的東西被用到了一個什么樣的事情上面，最后它有一個怎樣的呈現(xiàn)效果，最好是心知肚明。
有非常規(guī)矩的流程，大家也都按部就班的去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。這有點像《火力戰(zhàn)》就是寫好計劃表，我們每周會排一次這樣的火力表。
航仔：這么一想的話，你加入一家兵棋出版社，就相當于是玩了一整局的兵棋。（笑）
左手君：因為會有一些把作品里面自己感受到的邏輯，然后應用到自己日常生活中的這么一個味道。
航仔：其實你們在早期的時候我就關(guān)注到有千伏這家工作室出現(xiàn)了，那時候是發(fā)行的《大帥》，還有《十三行》這兩個游戲。在我看來是偏向于桌游的作品，但后來你們不怎么出這種游戲了，主要是以兵棋推演為主，這個是怎么考量的呢？
左手君：《大帥》應該今年或者明年就會重新出來。更多的是把精力轉(zhuǎn)向這種偏模擬類的兵棋，覺得精力集中在這一塊可能會比較合適，因為更廣義上就是娛樂性更強的桌游作品，其實大家在座的人都很多，覺得也不需要我們投入太多的精力去卷在一起。
航仔：像這么多年你會覺得兵棋的環(huán)境或者說廣義的桌游環(huán)境，在中國比之前幾年或者說你剛創(chuàng)業(yè)那個時候比，是好很多？還是好一些？或是更差了？
左手君：單純談論環(huán)境的話，其實是好了很多的。
五六年前去談桌游，很多人壓根不知道桌游是什么。但是現(xiàn)在最起碼會說出《狼人殺》、《染·鐘樓謎團》、劇本殺等等……他們都會歸類到廣義的桌游這個東西里面去。
但是真的要說桌游這個東西在國內(nèi)的大環(huán)境變化很多，我覺得也沒有。更多的是 愿意買單的人在增加，但是整個社會層面游玩的氛圍其實還是沒有建立起來。
反而因為手機游戲的普及，其實是有一些被打擊到的。以前我們出來可能就是玩桌游，因為不可能把電腦背出來。但是現(xiàn)在幾個人吃完飯，在餐桌上王者開黑就開起來了。
按照 現(xiàn)在的社會環(huán)境來說，娛樂方式是一種比較私密的行為。沒有那種十幾年前公園里有個人在下棋，一大幫子人都在圍觀的情況了，因為現(xiàn)在畢竟人手一個屏幕了。
航仔：經(jīng)營這么多年你覺得有哪一款兵棋的作品達到了某種你想達到的目標？
左手君：《末日彩排》吧，這是一個巨獸級的兵棋。剛開始從事這個行業(yè)的時候，所有的巨獸全是國外產(chǎn)品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一款國內(nèi)巨獸級的兵棋作品。包括三戰(zhàn)題材全部被國外定義的，當你去談論什么叫做三戰(zhàn)巨獸的時候，別人肯定會給你報一串國外兵棋的名字。
但是現(xiàn)在 給出了一個我們自己的答案，不管這個答案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完美，它這個東西是不是真正能夠去滿足絕大多數(shù)玩家的認可，我覺得也未必，但我覺得沒關(guān)系。
因為我們做出了這么一款作品，對于我們自己來說也是一個交代。
這個作品開發(fā)時間非常久，從17年開始開發(fā)的，而我們其實是21年才真正完成這個作品的開發(fā)，是投入蠻大的一個作品。
航仔：那千伏所有作品當中，銷量最高的盒數(shù)大概是哪一款？
左手君：
《大河滔滔》吧，因為它是第一款盒裝迷你版，這種包裝也比較受大家的歡迎，本身的題材也比較被大家所接受，代入感比較好。不過也有可能馬上就被《武侯北伐》超越了，大概是幾千套，沒有上萬。
航仔：對了，我還注意到你們B站賬號更新的頻率直線上升，而且專門組建了一個視頻的團隊，一般來說出版社很少會自建團隊。
左手君：這個也是個人愛好了，因為我比較喜歡看視頻，可能還想拍一些故事，有點想當導演，但感覺現(xiàn)在整個從業(yè)方向偏掉了。（笑）
覺得大家是 以一種看故事的心態(tài)來看兵棋的，可能更希望得到一個故事性的回答。
航仔：可能有很多的朋友他們對兵棋或多或少有一點了解，但他們不知道自己應該在茫多的兵棋當中，如何去挑選一款屬于自己的入門兵棋。
那么想要進入兵棋的世界，應該從哪一部作品開始入手比較好？
左手君：從《迷你戰(zhàn)爭》系列開始吧，對題材感興趣是最重要的。
首先要挑一個自己感興趣的題材，看視頻里面的規(guī)則能不能接受，能接受就大膽嘗試，不用想那么多。
我們之前也聊到過 兵棋這種桌面游戲，更多的“一法通萬法通”，意思即是 你可能掌握了一款兵棋作品，那么其他兵棋作品你也就都比較容易掌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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